目前，新冠肺炎疫情依然严峻，钟南山院士此前提出，最担心的是出现“超级传播者”。所谓“超级传播者”，是指那些具有极高传染性的带原者，容易导致疫症大规模爆发。

在传染病的医学史上，有一个标志性的人物需要知道，她就是伤寒玛丽。曾经我们认为，人类和病菌势不两立，要么是你弄死病菌，要么是你被病菌弄死。直到伤寒玛丽的出现。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“无症状感染者”+“超级传播者”。

行走的“灾难传播机”

19世纪的纽约，是传染病的温床。那时，拉车的马匹每天在大街上排泄粪便，死亡并腐烂的动物被随意丢弃在路边；大多数家庭挤在潮湿、破旧的公寓大厦中生活，并且只能使用毫无卫生可言的户外公共厕所。种种因素的叠加，使得纽约民众经历了多次传染病流行，伤寒就是其中之一。

19世纪末的纽约街头

伤寒是一种消化道传染病，通过粪口传播。伤寒严重时，患者会神志不清，出现严重腹泻。年，正是美国伤寒大流行的灾年。离纽约不远的费城共人感染；纽约的疫情同样严峻，人感染，死亡人数高达人。

不过，伤寒病菌钟爱的是城中脏乱差的贫民窟，或是逼仄拥挤的公寓楼。对于注重卫生和洗手的富人区来说，这种疾病极为罕见。然而，意外还是发生了。

年夏，纽约银行家华伦带着全家去长岛牡蛎湾消夏，雇佣了一个叫玛丽的女人做厨师。8月底，华伦的一个女儿感染了伤寒。接着，家里11人中有6人患病。

蹊跷之处在于，牡蛎湾此前从未爆发过伤寒。牡蛎湾是纽约著名的休养地，名流富人的后花园。华伦一家住的别墅宽敞、干净整洁，佣人打扫得一尘不染，使得伤寒难以染指。在那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，伤寒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疾病，死亡率极高，如果不查清原因，剩下的5人再患病怎么办？

于是，华伦委托伤寒病医学专家索柏调查情况。经调查，索柏把怀疑的目光锁定在了华伦家的厨师玛丽身上。他详细调查了玛丽此前7年的工作经历，发现她换过7个工作地点，她到谁家，谁家就出现一批伤寒病人，累计共有22个病例，其中1例死亡，堪称“行走的灾难传播机”。

但奇怪的是，玛丽本人面色红润、身体健康，甚至没有患过伤寒。受限于当时的医学水平，人们普遍认为，只有伤寒患者才有传染性，而身体健康的病菌携带者是闻所未闻的。因此，要证实自己的猜测，索柏还需要更确凿的证据。

电影《伤寒玛丽》剧照

索柏找到玛丽，要求她提供血液与粪便样本以供检测。但当玛丽听说索柏怀疑她是传染源时，气愤地用叉子把索柏打跑了，拒绝提供粪便样本。在提交了充足的证据后，卫生部门和警察出手，协助索柏获取了玛丽排泄物的样本。经化验，发现玛丽体内存在大量的伤寒杆菌，而且非常活跃，感染力极强。她是一名“无症状感染者”+“超级传播者”。

活体伤寒病菌伴随一生

后来，玛丽被送入纽纽附近的北边兄弟岛上的传染病房。医院的结论。两年后，她向美国卫生部门提起申诉。年6月，《纽约美国人报》刊出一篇有关玛丽的长篇报道，文章十分煽情，引起公众一片唏嘘，卫生部门被指控侵犯人权。年2月，当地卫生部门与玛丽达成和解，解除对她的隔离，条件是玛丽同意不再做厨师。

年，玛丽已被解除隔离5年，大家差不多都把她忘了。这时，医院暴发伤寒病，25人被感染，2人死亡。卫医院的厨房里找到了玛丽，她已经改名为“布朗夫人”。

据说玛丽因认定自己不是传染源才重新去做厨师的，但这一次，公众对玛丽的同情心消失了。玛丽自觉理亏，老老实实回到小岛。医生对隔离中的玛丽使用了可以治疗伤寒病的所有药物，但伤寒病菌仍一直顽强地存在于她体内。玛丽渐渐了解了一些传染病的知识，医院工作，医院实验室的义工。年，玛丽死于中风并发的肺炎。尸检发现，她的胆囊中仍有大量活体伤寒病菌。

“健康携带者”的秘密

玛丽的故事在今天仍意味深长。她对医生的不信任到了盲目和恐慌的程度，而她一意孤行要做厨师，归根结底，是因为她根本不相信，健康的自己会是病菌携带者。正如《福布斯》杂志所评论：“让玛丽成为杀手的，不是恶意，而是无知。”

直到年，斯坦福医学院发表了一项研究，才揭示了“健康携带者”的秘密。

人体内的巨噬细胞可以吞噬和消灭病菌，可是战斗了几天后，它的侵略性会下降，这时伤寒病菌就会乘虚而入，进入到巨噬细胞里，与之和平共处。感染了伤寒的人里，大概有1%~6%是无症状的携带者。

伤寒玛丽之所以出名，是因为她同时具备无症状感染者和超级传播者的两种特性，且终身携带细菌却不发病，所以造成的杀伤力极大。

在人类的族群里，无症状感染者并不罕见，但终身携带病毒、细菌的人却很罕见，目前的新冠肺炎，虽然有无症状感染者，但时间久了大部分患者也会发病。之所以会有一些人携带病毒的时间较长，且不发病，可能和免疫系统有关。

因此，面对疫情排查，我们应按照要求主动报告，积极接受检验检疫、隔离或治疗。无症状感染者不多，超级传播者更少，这种事情概率极低，但不可不防。所以，当防疫部门的人员问你的活动轨迹时，请详细告知，清晰上报每一个细节。这不仅是对自己负责，也是对大家负责。